清除根基!
“可是……”赵空压下心中的震动,“牵连太广了。一旦启动,必然血流成河。这些家族树大根深,在朝在野皆有奥援,反噬之力……”
“所以需要快,需要准,需要狠。”孙宇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不动则已,动则必尽全力,一击致命,不给他们串联反扑的机会。这便是我为何要借侯三案发难,为何要将崔钧牢牢绑在此事上,为何要等曹寅和蔡讽将这些证据准备得更充分些。”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涌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至于反噬……”孙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从我决定接掌南阳那一天起,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们死,便是南阳的百姓永无宁日。我选了后者,便早已将个人安危、身后毁誉,置之度外。许先生说得对,‘人头滚滚’……这一次,南阳的天,必须要用血来洗一洗,才能看得清朗。”
赵空久久无言。他看着兄长挺直却单薄的背影,知道任何劝说的话都是苍白的。这就是孙宇,他的兄长,一旦认定道路,便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哪怕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滔天血海。
“需要我做什么?”最终,赵空只问了这一句。
孙宇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暖意:“方城山和麓山,是你的防区,也是未来可能动荡时,我最可靠的退路和底牌。守好那里,护好蔡先生、许先生和府学,看紧张震。宛城这边……”他眼中寒光一闪,“我会让黄汉升(黄忠)和郡兵做好准备。一旦开始,我要你能迅速控制南阳各处的要道、关隘,尤其是那些豪族坞堡聚集的区域,断绝他们内外交通、武装对抗的可能。”
“明白。”赵空郑重点头。
“还有,”孙宇沉吟道,“你明日……不,今日已算是‘今日’了。天亮后,你去见一见崔钧。”
赵空挑眉:“见他?说什么?”
“不必多说,只将这卷东西,给他看看。”孙宇从案几最上层,拿起一份单独卷好的、相对较薄的帛书卷轴,递给赵空,“这是从那些卷宗里,摘录出的几桩最具代表性、证据也相对最扎实的案子。涉及邓、阴、樊三家。让他看看,南阳平静水面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污秽与血腥。不必催他表态,只看他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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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空接过卷轴,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冤魂的呜咽。
“我这就去准备。”他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二弟。”孙宇忽然叫住他。
赵空回头。
孙宇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决绝,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有深切的信任:“这条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你……”
赵空洒然一笑,那笑容里是他惯有的疏懒与不羁,却在此刻透出钢铁般的坚定:“兄长,我们兄弟三人,何曾怕过无法回头?你掌舵,我执桨,纵是血海滔天,劈开便是。”
说完,他推开书房门,身影融入门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孙宇独立良久,直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鸡鸣,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他回到案前,重新埋首于那如山的卷宗之中,仿佛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要在黎明彻底到来前,将这世间的罪与罚,看得更清,算得更明。
辰时初,驿站客舍。
崔钧刚刚用罢简单的朝食——一碗粟米粥,两块蒸饼,一碟腌菜。他正打算继续研读昨日曹寅送来的案卷,仆役通报,赵空来访。
崔钧有些意外,连忙请进。对于这位神秘寡言、却地位特殊的南阳都尉,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好奇与警惕。
赵空依旧是那副疏淡的模样,进来后也不多寒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