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又凑近前些许,屏气凝声,声音压得极低,
字字都透着如履薄冰的审慎:
“公主试想,这世间的奇珍异宝,
太后早已是应有尽有,
寻常珍宝入不得她的眼,也动不了她的心,
奴婢以为,千金难买的从不是宝物,而是一份熨帖心意,
若能探得太后心中未了的遗憾、潜藏的夙愿,
而后想方设法替她达成,这份情分,可比一尊白玉如意重万倍,
届时,公主便是不提投诚,
太后也会念着这份周全,许公主一世安稳。”
千金公主正反复捻着一方绣金云纹帕子,
听到心腹的话,唇角那抹敷衍的笑意倏地凝住,旋即褪得干干净净。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她垂眸细细思索,
须臾,她抬眼看向心腹,语气威严:
“熨帖心意?
这世上最能熨帖太后心肠的,莫过于安宁公主死而复生。”
她声音压低,尾音微微发沉,
带着自以为洞悉人心的笃定,
将手中丝帕用力揉捏,丝帕褶皱纵横,宛如她此刻翻涌难平的心绪,
“她如今权倾朝野,威压四海,凤椅之上,受万邦来朝,
可本宫却知晓,安宁公主的早夭,是她这些年来始终无法磨灭的锥心之痛,
昔年安宁公主遭人暗害,夭亡襁褓,
太后霎时雷霆震怒,顾不上身份尊卑,不顾一切地冲到王皇后宫中,想要当场取王皇后性命,
这般失态之举,足见她对安宁公主的珍视早已刻入骨髓,
而稚女的夭折,更是将她的心狠狠剜去一块,
这些年来,她午夜梦回,
总觉得是自己彼时身陷困局,未能护得爱女周全,
这份噬骨的愧疚与哀恸,便如附骨之疽,
日夜啃噬着她的心脉,从未有过半刻消解,
便是她金銮殿上的万丈荣光,也焐不热、填不满。”
她微微倾身,凑近心腹,
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波澜,
惋惜里藏着算计,神色变幻,竟让心腹一时猜不透她的真实心思:
“若能从此处着手,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既解了她心头的憾事,又全了她的体面,
这份情分,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心腹愣住,她记得安宁公主在太后腹中时,
便遭王皇后与萧淑妃的暗中构陷,汤药磋磨,
以致生来体弱,连乳母都需要先服药再喂养安宁公主,
这才是太后恨不能将王皇后和萧淑妃挫骨扬灰的根由。
可,人死不能复生,
更何况,安宁公主已经薨逝多年,黄土垄中,白骨早已化尘,
又还如何去解开这一憾事?
心腹心头重重一震,面上满是茫然无措,
她蹙着眉,躬身揖手,语气里满是疑惑:
“奴婢愚钝,实在参不透其中关窍,还请公主明示。”
千金公主唇角漫出冷谲的笑意,手指缓缓松开被揉皱的绣金帕子,
任由帕子颓然垂落,目光沉沉,深不见底:
“人死岂能复生?
本宫要的,自然不是真的安宁公主。”
她心中算筹这一步险棋,
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生路。
她微微倾身,语气淡然:
“昔年安宁公主在腹中时,
便遭王皇后与萧淑妃暗中构陷,汤药磋磨,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