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他突然想到了从小这个不完整的男人就一直呆在自己身后,宫里太冷清,就只他可以信任,一直到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才又多了几个人。
离武,那个时候还叫离武,后来加了个卒字,离武卒。
酒壶里永远都有酒的剑客,起了个泼天大的名字,天京剑。
还有那个每每将毛头离武气地跳脚的赵国红衣。
呵,现在还记得,那丫头笑起来可真好看啊,酒窝把那暴脾气的老秦人离武醉地走不动路……就是脾气太凶,真真太凶,把那个额头绑着麻草绳的少年气得不知道多少次要砍了马吃肉再也不走了。
老人唇角勾了勾。
他还记得,当年难得一见天星坠落,他们许愿时候,那个女子说要接过父亲的长矛,成为大赵国唯一的女子大将军,喝酒的剑客说要试试看天下最好的那几把剑。
当时他们还年轻,看着天上的星星,看着星空下城池里燃起的红尘灯火,觉得未来尽数都在他们的手里。
江湖潇洒,快意恩仇。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以手中一剑对天下千万剑。
纵横沙场,为国守边。
太上皇李叔德闭着眼睛,轻声笑道
“也就只有你还觉得我没老了。”
“你看看你,你都老了,我可没有你那样一身武功,肯定更是老的不成样子咯,脸上的皱纹,夹得住剑。”
他声音顿了顿,又笑起来
“我啊,刚刚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离武,赵红袖,天京剑……”
“那时候多好。”
李莲想起了往日的光景,会带着他偷酒的少年,待他如亲弟的少女,想起了教会他剑气剑法剑意的醉酒剑客,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神色柔和下来,道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李叔德呢喃
“是啊,很好的人……”
他记得,那剑客果然行走江湖,那少女笑话离武不成器,也果然成了赵国第一位实权的女将军,年年相聚,笑那离武不丈夫,离武每每暴怒,一个人喝闷酒,他和那剑客陪着他喝,离武喝酒最爽快,却又每次第一个喝醉喝倒。
赵红袖不知道多少次在他脸上画了乌龟王八蛋。
老人忍不住发笑。
那个时候,真是快意啊,脸上笑容没停下来过,杯子里有喝不完的酒,生平的兄弟知己好友就再旁边,一抬手就够得着……
然后……
然后,庞大的赵国亡了。
第一个亡国,虽然之后又勉强靠着哀兵儿活过来,但是那个时候确实亡了一样。
亡于数国合纵连横。
老人端起旁边的玉琉璃盏子,里面不是酒,是茶。
那一年邯郸的雪下得尤其大。
红衣许国。
……………………
昆仑墟下面的雪下得很大。
郤鹏赋这辈子都没能见到这么大的雪。
上千人指望着昆仑墟山腰的药材过活,也就有这么一条街,从头到尾,真的就只是一条街的距离,走完半刻都用不着,这一条街,还有街上的店,是指望着这些个采药人活着的。
昆仑墟最上层也常常冰雪覆盖,可从来没有波及到下面来。
前几日还好,今天这温度几乎一下子就冷下来了,街道上原本到处晃悠的人也都回了屋子里面,烧火躲着,郤鹏赋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来,看着一片一片的大雪飘下来,不,几乎是砸下来,不由得咂舌。
怀疑这不是雪,是不是天上的神仙杀鹅了?
得杀多少啊。
因为抬头,所以他没有能够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