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坡度不是问题按原定方案绕开那几棵挂牌的古茶树就行(3 / 18)

来。他一层层解开,动作比在木屋里时更加缓慢、谨慎。笔记本再次暴露在灯光下,那股混合着陈茶、霉变和岁月尘埃的气息弥漫开来,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沉重。

他翻开封面,直接跳过了前面那些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的篇章,凭着直觉,手指在泛黄发脆的纸页间小心翻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些深褐色的茶渍显得更加诡异,像凝固的泪痕,又像干涸的血迹,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字迹之上。他拿出随身的放大镜,凑近了仔细辨认。

钢笔字迹洇散得厉害,许多地方连成一片墨团。他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一行一行地捋。纸页发出轻微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沙沙声。时间在专注的辨认中悄然流逝,帐篷外的喧嚣似乎也渐渐远去。

“……六八年……秋……雨……没停过……”

“……批……斗……会……就在……晒场……”

“……苏……小碗……她爹……认了……私藏……”

“……林……远征……他……揭发……”

林陌的目光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麻木感。他死死盯着那三个在茶渍边缘勉强可辨的字,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林——远——征。

祖父的名字。

那个在家族相册里永远缺席的名字,那个只存在于父母讳莫如深的只言片语和亲戚们闪烁眼神中的名字——“叛徒”。一个在动荡年代,因“立场问题”给家族带来无尽耻辱,最终被彻底抹去痕迹的人。

怎么会在这里?在这片偏远的、即将被推平的茶园里,在一本浸满茶渍、字迹模糊的守园人日记中,在记录一场批斗会的段落里?

他拿着放大镜的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镜片下的字迹也跟着晃动、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将放大镜死死按在纸页上,再次确认。

没错。就是“林远征”。虽然墨水洇开,“远”字的走之旁几乎和茶渍融为一体,“征”字的最后一笔也断开了,但那三个字的轮廓,他绝不会认错。这个名字,像一道隐秘的伤疤,刻在家族的耻辱柱上,也刻在他童年的记忆里——那些被小伙伴嘲笑“你爷爷是坏分子”后,独自躲在角落的委屈和愤怒。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猛地合上日记本,仿佛那纸页会灼伤手指。帐篷里闷热异常,他却感到一阵阵发冷。陈阿公的失踪,这本日记,祖父的名字,批斗会,那个叫“苏小碗”的人……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图景。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攫住了他——他必须弄清楚,祖父林远征,这个家族的“叛徒”,究竟和这片茶园,和那个消失的苏小碗,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林陌白天依旧在工地处理各种繁琐事务,协调测量、清点附着物、安抚情绪激动的茶农。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冷静、高效,甚至有些刻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团疑云正越积越厚,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在指挥部那个嘈杂的环境里,或是在深夜回到临时租住的简陋宿舍后,反复研读那本茶渍日记。他买了更专业的放大镜,甚至尝试用铅笔在硫酸纸上小心拓印那些模糊的字迹。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日记的许多关键部分被茶渍彻底覆盖,或是字迹模糊到无法解读,关于祖父林远征和苏小碗的记载,更是支离破碎,如同散落在泥沼里的珍珠,难以拾掇。

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首先想到了茶园的老工人。陈阿公年事已高,日常的茶园管理,必然离不开其他老茶农的帮助。他借口需要了解茶园历史沿革和古茶树保护情况,开始有意识地接触那些在征收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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