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下,猝不及防地发了芽。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青石板那粗糙冰凉的触感,以及母亲掌心残留的温度。那本泛黄的识字课本,那个歪歪扭扭的“地”字,母亲温柔的低语……这些早已被都市快节奏生活挤压到记忆角落的碎片,此刻竟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鲜活的气息。
“嗡……嗡……”
裤袋里手机的震动,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猛地刺破了这层由回忆织就的、脆弱而温暖的薄膜。
林默猛地回过神,眼中的恍惚瞬间褪去,只剩下被打断后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梨花甜香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有些滞重。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部门主管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默,明天上午九点前,把城东项目三期规划图的最终修改稿发我邮箱。客户催得急,今晚务必完成。”
冰冷的文字,不带任何温度,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浇熄了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关于“地”和“根”的微弱星火。
林默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那张拆迁通知书。雪白的梨花花瓣还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印刷字上,显得那么无辜,又那么刺眼。他沉默地看着,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最终归于一片更深的沉寂。他捏紧了手中的笔,笔尖悬在签名处上方,微微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窗外的老梨树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飘落,无声地覆盖着这个即将被推土机碾碎的春天。
第二章 暴雨惊雷
签字笔终究还是落了下去。林默看着拆迁通知书上自己干涩的名字,像一截被强行钉入朽木的铁钉,突兀地嵌在冰冷的条款下方。他放下笔,动作有些滞重。窗外的梨花依旧纷纷扬扬,落在那张刚签好的纸上,很快被未干的墨迹洇染开一小片模糊的灰白。他沉默地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将通知书随意塞进帆布包的夹层,仿佛那不是一张决定老宅命运的纸,而只是一张普通的收据。
日子像上了发条般向前滚动。城东项目的图纸修改占据了他所有清醒的时间,屏幕的蓝光取代了梨花的白,键盘的敲击声盖过了风声。老宅成了他深夜归来短暂歇脚的驿站,疲惫让他无暇多想。梨树依旧在窗外兀自开着,花瓣渐渐稀疏,露出新绿的嫩叶。那份签了字的通知书,连同那个被春风打断的午后回忆,都被他刻意压在了意识的底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签约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前一天傍晚,林默难得提早结束工作,回到老宅时天色已近黄昏。空气异常沉闷,没有一丝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屋顶和老梨树的上方,沉甸甸的,仿佛吸饱了水分的破棉絮。院子里一丝花香也闻不到,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带着土腥味的窒息感。他草草吃了点东西,坐在堂屋的旧藤椅上,望着窗外那棵在暮色中轮廓模糊的老树。不知为何,心头莫名地有些烦躁,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夜色渐深,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吞噬了院落。林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刻意忽略的念头,此刻在寂静的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母亲温柔的声音,青石板的凉意,识字课本上那个方正的“地”字,还有她口中那个神秘的“地脉”……这些碎片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翻腾。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试图将这些无谓的思绪驱散,却只觉得胸口更加憋闷。
突然,一道惨白刺目的电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厚重的夜幕,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上扭曲的树影一闪即逝。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开,轰隆——!整个老屋都似乎随之震颤了一下,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豆大的雨点随即狂暴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瓦片、窗纸和院中的石板,瞬间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
林默猛地坐起身,心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