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了。这片看似沉睡的土地,仿佛在无声地抗拒着什么,又像是在隐秘地诉说着什么。
他放弃了回工棚的打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从背包里翻出老式的光学经纬仪和卷尺。科技靠不住的时候,只能回归最原始的方法。他蹲下身,仔细地钉下第一个木桩,拉直卷尺,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干燥的泥土上,瞬间消失无踪。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的工作,测量、记录、计算,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只有不断重复这些熟悉的流程,才能暂时驱散心头那团越来越浓的迷雾。
夕阳终于收敛了它的锋芒,将天边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荒草摇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无数沉默的守卫。林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棚帐篷。帐篷里闷热依旧,充斥着塑料布和尘土的味道。他草草吃了点干粮,灌下几口凉水,便和衣躺在了行军床上。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白天的种种异常,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轮转:闪烁的屏幕、清甜的稻香、脚底的酥麻……
帐篷外,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没有城市的霓虹,只有纯粹的黑暗和旷野的风声。风声穿过荒草,发出呜呜的低咽,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就在林默的意识在疲惫与清醒间挣扎,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时,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风声,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是一个女声。
清亮,悠扬,带着一种属于遥远年代的质朴和穿透力。
她在唱歌。
“……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 歌声断断续续,旋律简单却充满力量,带着一种昂扬向上的朝气,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远方的思念。
林默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歌声是从帐篷外传来的,很近,仿佛就在几步之遥的荒草丛中。那曲调,那歌词,分明是几十年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期流行的歌曲!他只在一些老电影里听到过类似的片段。
他悄悄坐起身,掀开帐篷门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月光清冷,洒在寂静的荒原上。除了在夜风中起伏的荒草,和远处工地围挡模糊的轮廓,空无一人。
可那歌声,却依然在夜空中飘荡,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低语。
“……革命时代当尖兵,哪里有困难,哪里有我们……” 歌声渐渐飘远,最终融入呜咽的风声,消失不见。
帐篷里,只剩下林默粗重的呼吸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掀开门帘的姿势,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
这片土地,真的在“说话”。
第二章 记忆初现
帐篷的帆布在晨风中发出轻微的鼓胀声,像一声悠长的叹息。林默几乎一夜未眠。那首清亮悠扬的知青歌曲,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与仪器失灵、稻花香、地底震动交织在一起,在黑暗中反复回响。每一次意识模糊,那歌声便清晰起来,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就站在帐篷外,对着这片沉睡的土地低吟浅唱。他几次猛地坐起,掀开门帘,外面只有清冷的月光和摇曳的荒草,万籁俱寂。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未知事物攫住的好奇,一种想要拨开迷雾的冲动。
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帆布,驱散了帐篷内浓稠的黑暗时,林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清晨的空气带着沁骨的凉意,吸入肺腑,让他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荒草叶尖上凝结着细密的露珠,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无数散落的钻石。他下意识地走向昨天仪器失灵的地方,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带着一股被夜露浸润后的清新土腥气。
他停在一丛格外茂盛的狗尾巴草前。草叶低垂,叶尖悬